面對中華職棒背負所謂「放水」這個沈痾,這麼多次以來,有許多人提出許多不同的藥方,希望能讓病人藥到病除。但改革這種事情,原本就沒有特效藥。在幾次網路上的爭辯裡面,我發現許多人都抱持著一種想法:「如果說這個東西不能畢其功於一役,那做了也沒有用」。
比方說球迷凍未條行動聯盟提到要放寬運彩「過三關」的限制,就有人提出反對,謂「反正地下賭盤是不會被運彩殺掉的,那改了又有何意義?」,又比方說要求提高球員薪資,就會有人指出「誰誰誰也是拿高薪,還不是照樣放水」來駁斥。
我必須說,這個世界上不管什麼策略,沒有一種是可以百分之百有效的。就算造反要殺頭,造反的人還是層出不窮,為什麼?
因為你總會抓到離群值,因為環境因素總是大於個人因素。
但是台灣人似乎喜歡速效,什麼東西都想要快又有用,一個政策頒布三天沒有看到成果,新聞台、政論節目就抓著政策狂打,好像這個政策都在騙人一樣。同樣的,棒球上的改革也是很多人希望能夠所有的東西一次到位,然後從此天下太平。但是,可能嗎?
想也知道,不可能。
因為台灣棒球的問題是由下而上,職棒只是毒樹結出來的毒果,就像《病態的台灣棒球圈》一文所述,這些球員不是進了職棒才變成這樣的,「把壞水趕出去,職棒就會變乾淨」這種想法原本就天真到無以復加。當上游已經被污染的時候,你能期望下游有多乾淨?
要進行結構上的改革,永遠都是緩慢的,而且需要廣大群眾的支持才能成功。
我在研究所的時候,我的老師曾經這麼說過:「西方的民主革命是由下而上的,所以西方人有著團結一體,出來要求自我權利的歷史遺傳;東方的民主改革是上而下的,經常是處高位的人登高一呼,下面的百姓跟著響應,因此東方人在爭取自我權利上,通常是比較畏縮的。」
CPBL何嘗不是如此?
或許真的是因為我們有著這樣的文化DNA,所以我們相信「風行草偃」,請求、祈求、哀求上面的人改革,當真的要站出來的時候,總是會覺得「我們站出來也沒有用」。
所以球員不敢站出來、球迷不想站出來,大家每天罵,每次出問題就在罵,都知道問題在哪裡,為什麼不改變……卻忘了既得利益者是不會改變的。
當球團可以零簽約金三萬月薪抓到一個球員的時候,球團就不會進行改革,低成本高報酬是每個商人的夢想,球團也是商人,所謂有情有義,我只能說,嘿嘿嘿。
只有球迷不斷的關心棒球,不斷讓球員當奧援,不斷注意球團到底改革到什麼程度,台灣棒球才會改變,才會真的有起色。
喊改革並不難,困難的是持續。
如果我們有夠多愛棒球的球迷,改革一點也不難。不要覺得路途很遙遠,所以就別過臉去,宣稱「對一切都感到失望」然後什麼也不做,這種作法無助於改變現實。
身為一個民主國家的國民,如果開口說「我們什麼也不能改變」,那就是全盤否訂了民主主義的根基。一個口令,全部到位只有極權國家才可能做得到,但是我們不是極權國家,所以改革要靠我們自己,那是一條很漫長的路。
我該說什麼呢?
或許說:「那路雖然遙遠漫長,我依然往前衝」?
還是說:「士不可以不弘毅,任重而道遠,以仁為己任,不亦重乎?死而後已,不亦遠乎?」
或許有人想說,我只是看個棒球而已,幹嘛這麼累?
那我就要這樣說:因為不管是看球的人也好、打球的人也好,我們都值得更好的環境,而這需要大家一起去創造。
沒有特效藥,從一開始就沒有這種東西。如果沒有這種認知的話,灰心是必然的,喪氣也是必然的。
但是如果不持續累積動能,我們永遠也無法推動大山,搬開巨石。
成敗不在一時,而在長久,願與大家共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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